宜降氣,不宜降火。水曰潤下,火曰炎上,引其氣而使之下,即以水克火之理,是降氣即所以降火也。若用苦寒之藥以降火,火萬無降理,蓋炎上作苦,苦先入心,故芩、連之苦,本助火入心經(jīng)www.med126.com之藥,而名為降火者,徒以其寒耳。寒能凝血,苦能傷胃,是非但不能抑上升之氣,而使之平行,橫溢之血,而使之歸源,害且有不可勝言也,可不戒哉。宜行血不宜止血,凡嘔血之癥,其始也,未有不病胸脅痛者,蓋由平日起居失節(jié),致血停瘀之久,不能歸源,滿而溢焉。遂發(fā)為嘔,殆非一日之積矣,使其流行宣暢,散行百脈,又quanxiangyun.cn/zhicheng/何嘔之有。故凡治嘔血之癥,必須用行血之藥,宣其余滯,而推陳以致新焉,血既流行,胃脘清楚,自不出矣。是行之乃所以止之也,醫(yī)往往拘泥犀角地黃湯等,過于涼血,雖間或止之,其后;夹孛{大痛,腫滿等癥,以致不起。
蓋血得涼則陳者不行,新者不生,瘀物愈積,而真元愈削故也。況血不可止,而強欲止之奚得乎。恙由郁久化火,外襲暑熱,故傾盆嘔出,危殆已極。諸藥不受,余曾治一婦,危在頃刻,因思諸藥皆苦寒,是以投以即嘔,借用八汁飲,冀其甘寒可以入胃清上,血止再商,投之果應。方載《治驗錄》,參觀可也。
宜補肝不宜伐肝。肝藏血,血陰物也,陰難成而易虧,又肝為東方木,于時為春,為發(fā)生之臟,宜滋養(yǎng)而不宜克伐,先醫(yī)謂肝無補法,大謬論也。失血之后,肝藏空虛,汲汲焉實之不暇,而敢以纖毫平肝之藥伐之哉,往往見其治疝脹諸癥,謂為肝火有余,而用平肝之藥,以致爪青囊縮而不起者,則肝之不可伐也,亦明矣。
余外兄虞檢庵病嘔血,醫(yī)欲用降火平肝止血之藥,而余貽尺牘止之,奈雖用余言,從事于補,而時止時作,大率吐后新血既生,四五日還復吐出,遷延歲月,忽得散脈,知決不可為矣。更數(shù)日卒。蓋自得病以來,未嘗瞑目而臥也,肝為藏血之臟,故人臥則血歸肝,今肝臟虛極,不足以攝血,而榮衛(wèi)之氣,亦不復行于表分,故不復瞑目而臥,則血無所歸矣。血無所歸,故積久而復吐出,自然之理也。余一時思不及此,心常缺然,歲己卯秋,始晤繆仲淳于白下,相得甚歡,忽謂余曰,補血須用酸棗仁。余灑然有省,嗟乎,一人之心思有限,而病態(tài)無窮,非博覽而約取,舍己而從人,即精如盧扁,不能無失也。而況資庸智喑,學儉識寡者乎,既用自箴,因書之以詔來者。
庸俗每言伐肝,貽害匪淺,往往延成痼疾,殞身者有之。第未明肝為藏血之臟,人臥血歸于肝,若肝虛不足以攝血,故目不瞑,若用補血養(yǎng)肝,血有所歸,如茯神、龍眼肉、酸棗仁等,隨癥擇用,所以醫(yī)貴博覽約取,虛心研究,以匡其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