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拔罐:09艾灸的普適性

艾灸的普適性

——艾灸治百病

○ 徐 來 軍

艾灸的適用范圍十分廣泛，幾乎無時無地無人無癥不能使用。

首先從地域來說，地不分南北，皆適宜艾灸�！�黃帝內(nèi)經(jīng)·素問·異法方宜論》中說艾灸起自北方：“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風寒冰冽，其民樂野處而乳食，臟寒生滿病，其治宜灸焫，故灸焫者，亦從北方來。”《千金要方》卷二十九：“凡入?yún)鞘竦赜位�，體上常須兩三處灸之，勿令瘡暫差，則瘴癘溫瘧毒氣不能著人也�！卑�灸本起自北方，北方宜于艾灸，是當然的事。而中原之人到南方的吳蜀去做官，也須常常灸他幾處以預防疾病。這說明無論南方北方，皆宜艾灸。

再從四時來說，無論哪個季節(jié)都適宜于艾灸。春秋之時自不必說，冬季施灸十分相宜。冬季施灸，若是傳統(tǒng)灸法，則有一定難度。因為須要脫掉衣服，裸露出皮膚方能實施，天氣冷啊。用咱們前面提到的溫灸器進行自動化灸呢，一點也不費事，我寧愿將這種自動化灸叫作傻瓜灸法，因為人人一看便會，就象使用傻瓜照相機拍照一樣。用此法施灸，我們不但能夠收到祛病健身之效，而且還有取暖之功。即以取暖而論，它也優(yōu)于別的取暖器具。而在夏天可就不是使人樂于接受的了。但夏季施灸又實屬必要，經(jīng)云春夏養(yǎng)陽嘛。夏季陽氣旺盛，人身體的陽氣也旺盛，但其分布卻與冬季不同。冬季陽氣閉藏于內(nèi)，而夏季陽氣卻是發(fā)散于外。因其陽氣發(fā)散于外，內(nèi)臟的真氣相對虛弱，加之人們誤以為天氣炎熱就應該多吃性味寒涼食物多喝冷飲等等，使得五臟六腑本已虛弱的真氣又進而受到戕害。在這種情狀之下，艾灸就是十分必要的了。俗語云，冬吃蘿卜夏吃姜，就是這個道理。從道理上說夏季艾灸是必要的，但在實行之際，人們多懷畏懼之心。試想，夏日炎炎，有誰愿意親近火熱？有。那就是真正具有智慧的人。然而在實施的時候還是需要小心操作，盡量減少熱量。在前面第四篇文章中，我們看到了用大、中、小號的味寶都能做成溫灸器，如果愿意的話我們可以選用（但不是必需)口徑5厘米，厚度3.5厘米的那種小號味寶做的溫灸器來施灸。如果這樣選擇，至少要用三層毛氈做成的套子套好才能去灸。取穴要少，溫灸器也只用一個，最多不超過兩個。如果要灸多個穴位，可依次輪流灸之。夏天人們的四肢往往暴露于外，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這個優(yōu)越條件，把艾段點著后先熏灸四肢的重要穴位，然后再將艾段裝進溫灸器中，用以灸背腹部的重要穴位。

艾灸可以治病，又可以防病�？梢辕熂灿挚梢越∩�。這在前面第六篇文章中已有所討論。此一觀點雖已成為大家的共識，然亦存在著不同的聲音，而且是一個強勁的聲音。這就使得我們不能不再來辨析一下，而不能輕易忽略過去。周楣聲在《灸繩》第四章第二節(jié)中說：“針灸用于預防疾病，其作用是值得懷疑的�！逼湓�因是“雖然針灸可以使機體非特異性的防御體系增強，但這是維持時間不長的一種短暫作用�！蔽覀兊摹靶�煉丹爐”正可以使溫灸的作用能夠得以持續(xù)，而克服其“短暫”的缺點。書中又說：“如果應用直接的化膿灸，效果是會有所延長，這是因為刺激持續(xù)的原故。古人所說的‘若要安，三里不能干’，當是指這一情況而言�！蔽覀兊摹靶�煉丹爐”所發(fā)揮的作用，比時時保持足三里處的灸瘡長時間不愈合要好得多了，也方便多了。周老先生對這一問題的結(jié)論是：“因此若用針灸防病，并與疫苗接種形成特異性抗體相比，則存在著根本的懸殊。”看到這里，我們方才恍然大悟：為什么他老先生會說“針灸用于預防疾病，其作用是值得懷疑的”，這是因為，其預防疾病的標準同我們心中想象的完全是兩回事。他的標準是，從小種了牛痘，一生不得天花，這才算預防了疾病。對于這個，我們并不需要，那樣的話，我們可就用不著“煉丹”了。關于對預防和治療的認識，我們還應當看到，其中并沒有一個嚴格的界線。因為人的健康與不健康并無嚴格界線。哪有什么100%純健康的人存在？人的生命是一種動態(tài)平衡，隨時有所波動。我們說用灸法預防疾病，實際上也是在不斷地“治療”細微的疾病、尚未形成的疾病，或者說是在治未病。除了治療明顯的大病，我們平時用灸，何者為預防、何者為治療，是難以分得清楚的。話又說回來，我們平時不斷施灸，哪還會有什么明顯的大病光顧？我們還會坐等明顯的大病來臨了，才去處理它嗎？我們有那么愚蠢嗎？當今健在的灸界泰斗謝錫亮在他的《謝錫亮灸法》第二章第二節(jié)中說道：“灸法的特點是既能抑制功能亢進，也能使衰退的功能興奮而趨向生理平衡狀態(tài)�！�…灸法對人體是一種良性刺激，對增強體質(zhì)大有裨益，不論病體，健體都可以使用……”

在灸法適應證方面，歷代醫(yī)家多有爭論，現(xiàn)今多趨向于寒熱虛實皆宜于灸。至于艾炷之大小、灸量之多少，在于醫(yī)家術業(yè)之專攻，各人的習用之專長。炷之大小，宋竇材習用大炷重灸，患者不耐皮肉之苦，就用睡圣散，等于是服用麻醉劑，而當今善于重灸的醫(yī)生有的用安眠藥。日本的代田文志通常用米粒大的艾炷施灸，有時用1/2或1/3米粒大小的艾炷。他認為施行更大艾炷的灸，差不多沒有必要。米粒大以上的灸療，是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才應用的。這些不同的做法，他們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這說明灸法本身的適應性是極其廣泛的。各著名專家只是各自深入運用了它的一個片斷而已。

急性病和器質(zhì)性疾病也在灸療所及的范圍之內(nèi)�！毒睦K》第一章第二節(jié)中說：“目前有不少人與許多教材，均認為灸法對慢性病為有效，而對急性病就不適宜，所謂‘急性病宜針，慢性病宜灸’，似乎已是深入人心。這種認識是極其片面，埋沒了灸法的主要功能。須知凡是病程愈短，病勢愈急，則收效愈速，反之則較慢，近年來作者應用灸法治療流行性出血熱，所取得的顯效，更是有力的證明。”對于器質(zhì)性疾病該書也有論述：“灸針對功能性疾病有效，對器質(zhì)性疾病則根本無效。這也是目前所公認和有商討余地的，病理的機能和器質(zhì)改變，是彼此結(jié)合的，并不是凝固和僵化的什物。只要機能和器質(zhì)之間的聯(lián)系未曾割裂，器質(zhì)改變未達到不可逆的程度，則器質(zhì)改變也可得到恢復、改善和消除�！痹摃�中尚有一些灸法治療器質(zhì)性疾病的實例。至于慢性病和功能性疾病就不必說了。

艾灸取穴的數(shù)量可多可少。如日本澤田健、代田文志師生等，通常都灸20個左右的穴位：馬少群的溫灸法，取穴也多，因為多，所以輪番灸之，灸完一個輪回的周期，也有幾十個穴位。取穴少的，有僅取幾個穴位，甚而尚有只取一穴的。只取一穴的如《扁鵲心書·住世之法》載云：“紹興間劉武軍中步卒王超者，本太原人，后入重湖為盜，曾遇異人，授以黃白住世之法，年至九十，精彩腴潤。辛卯年間，岳陽民家多受其害，能日yin十女不衰。后被擒，臨刑，監(jiān)官問曰：‘汝有異術，信乎？’曰：‘無也，唯火力耳。每夏秋之交，即灼關元千炷，久久不畏寒暑，累日不饑。至今臍下一塊，如火之暖，豈不聞土成磚、木成炭，千年不朽，皆火之力也�！�死后，刑官令剖其腹之暖處。得一塊非肉非骨，凝然如石，即火之效耳�！蓖醭�的艾灸功效是只灸關元一穴就取得的。再有，清廖潤鴻編《勉學堂針灸集成》卷二《內(nèi)景篇針灸》引《針灸資生經(jīng)》說：“有人年老面顏如童子，蓋每歲以鼠糞灸臍中一壯故也�！庇忠�明朝時的書說：“本朝韓雍侍郎討大藤峽，獲一賊年逾百歲而甚壯健，問其由，曰：‘少時多病，遇一異人，教令每歲灸臍中，自后康健。’”以上所編故事本身并不一定可靠，然而用故事說明的灸效卻應該八九不離十。明朝韓雍侍郎討大藤峽，確有其事，在成化二年，大藤峽在廣西桂平縣西北的黔江下游，是明代大藤峽瑤、壯、漢各族農(nóng)民起義活動的中心。至于是否真的“獲一賊年逾百歲而甚壯健”，就不可得而知了。以上是醫(yī)書里的故事，對灸療的效果是不是有所夸大也未可知，存在敘事不甚客觀之嫌�，F(xiàn)在再舉一個筆記小說類古書中的例子。南宋吳曾（字虎臣)撰《能改齋漫錄》卷十八《灸丹田之效》條下云：“豐城李仲武告余（余，吳曾自稱)：‘熊謙罷丹徒，嘗言：丹徒令以捕寇徙官。令初尉臨海，有寇魁年八十，筋力絕人。盛寒臥地飲冰，了不為異，人皆以妖妄疑之。既被捕，令訊，無他。自言：年三十許時，有道人告己云：凡物經(jīng)火乃能壽。土赴水即潰焉，瓦礫乃至千年；木仆地即朽，炭之埋沒更堅緻。人之灼炙，猶是也。用其語，歲灸丹田百炷，行之蓋四十余年。其盜坐棄市，令密使人決腹視之。有白膜總于臍，臍若芙葉狀，披之蓋數(shù)十重。豈一歲一膜耶？’”這不是醫(yī)書，作者吳曾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為灸療作夸大宣傳，如實記錄所聞而已。

以上幾個例子主要用來說明，那怕只取一個穴位，也能收到巨大的成效。反過來說，成效的取得，是不晃因為只取了一個穴位呢？多取就不行嗎？不是這樣。收效的真正原因是長時間的堅持。如《能改齋漫錄》中的寇魁就堅持了四十余年。以上幾個例子中的人，他們都是遇到“異人”、“道人”隨便點撥一下而已，只告訴他一個穴位。并無機會對他們進行系統(tǒng)培訓，告訴多了也記不住、堅持不下來。今天我們就不同了。愿意的話我們可以多閱讀一些灸法資料，多學習學習；況且我們還有“小煉丹爐”呢，可以做自動化的“傻瓜灸”，多灸幾個穴位也能照顧得過來。在這里順便說一說，相比之下，其他健身方法難以達到艾灸的效果。最近在網(wǎng)上看到一個資料，是美國政府各個相關部門齊心協(xié)力收集了大量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資料，匯編成一本《2011年美國老年人的健康狀況》，全面分析了全美老年人的健康狀況。我國有關專家對其進行了分析和解讀。我們從中得知，盡管平均壽命有所延長，美國老年人的自我感覺狀況并不是很好。65歲以上的美國老年人中，有近1/4的人認為自己的生活狀況在整體人群中處于中下游水平，55—64歲的人群中，有19%的人認為自己的生活狀況只是勉強說得過去；45—54歲的人群中有13%的人會有這樣的感受。之所以有這種自我感覺，一部分原因是，持續(xù)時間很長的慢性疾病。65歲以上的老年人中，有59%的人不得不因為某種疾病而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自己的身體活動。以我的孤陋寡聞，尚未見到我國這方面的統(tǒng)計資料。然而，同我國相比，美國人從年輕起就有主動鍛煉的意識，老人對鍛煉更是有極大的熱情，有相當大比例的美國老年人達到有氧運動的標準。我國老人現(xiàn)在對運動健身也越來越重視，早上晨練的人日漸增多。但我國很多老人都是“得病后才想到去健身鍛煉”，屬于“被動鍛煉”。在醫(yī)療技術和衛(wèi)生保障機制方面，美國也優(yōu)于我國。因此，以此資料來推斷，我國的老年人狀況比美國也樂觀不到哪里去。這與以上幾個“一穴灸”（關元或肚臍)的例子相比有天埌之別。如果再有合理的配穴，其效果當是如何？如果像美國人從年輕起就有主動鍛煉的意識那樣，我國老百姓從年輕時起就有艾灸意識，到老年對艾灸更有極大的熱情，其效果又當是如何？

至于艾灸的適用人群，更是男女老幼皆宜，就不待贅言了。

我要說“艾灸治百病”，肯定會遭到習慣性的反對。因為人們往往認為，凡是宣稱能治百病的東要都是假的。如果告訴大家，這個意思不是我個人的杜撰而是出自古代賢人，那么，反對的聲音就可能會減弱一些。明李時珍的《本草綱目》第十五卷草部四講到艾，在“主治”項下有多達六行的文字（金陵本初版，有三行在下一頁)，而開頭三字就是“灸百病�！币娤聢D。當然所謂百病，也不是恰好一百種疾病，而是指全部所有的疾病。這樣還是令人難以置信。對于艾灸治百病，我們可以這樣來理解：凡是疾病，都可以試著用艾灸來解決，都會有益無害。至于是否一定完全治愈，那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這樣解釋倒是便于使人接受，但是，又有點說了能治百病也等于沒說的味道。那么，知識豐富、多見多聞的李時珍為什么還要這樣說呢？我想問題的關鍵還應該是艾灸治愈疾病的概率遠遠高于別的治療手段吧。正如唐代王燾《外臺秘要》卷十四中說：“至于火、艾，特有奇能。雖曰針、湯、散皆所不及，灸為其最要”。明代李梴《醫(yī)學入門》中也說：“凡病，藥之不及，針之不到，必須灸之。”

如果說艾灸治百病多少還有點勉強的話，那么，我們說艾灸防百病或許就不是那么勉強的了。

防病的重要程度并不亞于治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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